爱微笑,爱卷毛

【琅琊榜】【电竞改编版】第一卷(59-63)

本文改编自海宴《琅琊榜》,不涉及任何商业利益,纯属个人娱乐行为


【人物介绍】夏冬

掌镜女使,明察秋毫。悬镜司本代三位高级掌镜使之一,首尊姬星的徒弟,原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的妻子。根据姬星的调查,聂锋发现苏昀的谋反意图,而被其陷害致死,夏冬因此深恨祁王和苏氏,对于好友霓凰郡主,说出“你嫁人之后我便认你这个朋友”的话,并与靖王陈晟俊极度不和。


Chapter 59 截杀(3)

 

“什么人在哪儿偷听?”谢天宇双眉一挑,高声喝道。“我先来你们后到,何谈偷听?”一个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我已经尽力不打扰你们了,但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总得允许我躲一躲吧?”

 

随着这清越的语声,两个贵公子的眼前缓缓站起了一个人。他身着一袭简单的藕色丝织长衫,体形高挑修长,一头长发半束半披,双眸深邃,似笑非笑,明明是一张年轻俊美的面庞,额际却有一缕白发在乌丝之间若隐若现,令他平添了几分阴柔的气质。看清楚面前出现的人之后,谢天宇与陈晟旭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后退了一步,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起来:“到底是谁?”“我看是哥哥……”“万一是姐姐呢?”“姐姐才走多久啊?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得查好一阵子吗……”“说的也是,那么远的……”

 

来人笑微微地看着他俩,笑微微地轻声道:“小宇,我现在远远地站着,由着你们商量,一点儿都没有想扑上来的意思,应该已经表明我是谁了吧?”谢天宇眨眨眼睛,再次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欢欢喜喜地冲了过去,一把搂住来人的脖子叫道:“夏秋哥哥,你回来了!东海好不好玩?”来人唇边勾起一个邪邪的笑,慢慢地收起双臂,将谢天宇圈进了怀里。

 

陈晟旭觉得一阵寒栗从头到脚扫过,背上的寒毛根根乍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天宇快跑,那个是夏冬姐姐!”可惜这个警告来的太迟了一些,谢天宇全身一僵,再要挣扎时,两条手臂已经被反绞起来,被夏冬用一只手扣在腰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另一只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抬起来,落到自己脸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晟旭……”谢天宇颤声道,“你个没义气的,还不快来救我……”“救你?”夏冬的视线扫过来,柔声问道,“小旭,你要过来救他吗?”陈晟旭的头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小宇,你问我东海好不好玩是吧?可惜我不知道,因为我根本就没去过,”夏冬的手指突然发力,在谢天宇的脸蛋上狠狠拧了一下,一团红红的指印晕开,陈晟旭看着都觉得牙根儿一阵发疼,“你知不知道我去哪里了?是滨州啊,那里真是个又穷又荒的地方,要调查的事情也麻烦,花了我好大的力气才查清楚……这么头疼的差事是谁给我招来的呢,我想想看……

 

“救命啊——”谢天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毫不夸张地惨叫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皇上会派您去……”“你叫救命有用吗?”夏冬阴冷一笑,“夏秋去了东海,夏春到江州接他媳妇去了,我看谁能来救你。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子,出去玩还给我惹事回来,嫌你夏冬姐姐太清闲是不是?如果我真的没别的事情做,还可以调教你们啊,是不是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忘了以前的疼了?”

 

听到调教二字,两个贵公子同时有些脚软。大梁国历代皇帝身边都有一个直属的监察机构——悬镜司。成员被称为悬镜使,以师徒相传的形式代代延续,对君主有极高的忠诚度,向来只奉皇帝诏命行事,调查最重要最隐秘的事件。上代悬镜司首领姬星共收了三个徒弟,夏秋夏冬是对双胞兄妹,夏春则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三人性格迥异,但却与历代暗影成员一样,彼此间感情极是深厚。十七年前的一天,皇帝陛下突发奇想,觉得世家子弟娇生惯养,多不成器,不是朝廷之福,故而在宫城内辟出一个角落,命名为树人院,京都三品以上官员家五至十一岁的男孩子,统统送进树人院里,由悬镜使进行筋骨磨练。夏春夏秋为人还算温和,虽然督导严格,但起码会考虑这群小宝贝们的承受能力,唯有时年二十岁的夏冬,刚刚出师,一腔报效皇家的热血,简直是把她师父训练她的一套直接拿来训练这些娇嫩嫩的幼犬们,每天都能听到树人院一片嗷嗷惨叫之声。可怜谢天宇当时刚满五岁,粉妆玉琢如珠如宝,本来是一株骄傲张扬的小幼苗,没几天就被调教成一见到夏冬姐姐便会自动如霜打过一般蔫蔫地卷起所有的叶片儿,这病根儿直到现在还一点都没见好。

 

“夏……夏冬姐姐……”陈晟旭因为受折磨的时间较短,故而症状比谢天宇略微轻些,壮着胆子道,“天宇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在路上碰见那对告状的人,总不能不管啊……”夏冬哼了一声,扭着谢天宇手腕的力度并没有减轻,反而将脸更逼近了一些。其实单就容貌而言,夏冬虽然生来的雌雄莫辨,却也称得上非常俊美,因为精修内功的关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可对于脑海中全是惨痛记忆的的谢天宇而言,这张美丽的脸却无异于魔鬼的面具,眼看着它一寸寸向自己逼近,这位国舅公子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几乎忍不住要开始尖叫。

 

“小宇,不要说话,扶着我,慢慢走到官道上去……”细若游丝的话语在此时钻入耳中,靠过来的身体突显沉重,腥甜的血气也同时游入鼻间。谢天宇心头一沉,但他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表情,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站立的角度,支撑住夏冬已有些不稳的躯体,口中仍以告饶的口气道:“夏冬姐姐别生气嘛,等姐姐回京交了差,想怎么罚我就怎么罚我好了。”说着抽出一只手挽住了夏冬的臂弯,半侧过身子,顺势甩给陈晟旭一个暗示的眼神。陈晟旭一怔,毕竟算是有些江湖历练,立即也察觉出情况的异常,虽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和表情,但视线已快速地左右轻扫了一遍,再屏息静气地感应四周,果然感觉到一些淡淡的杀气弥过。

 

“你这小子,从小就是嘴甜,”夏冬展颜一笑,中性的面孔上顿时显露出女性的妩媚,“你以为可以施缓兵之计吗?被我捉住就别想逃啦,跟我一起走!”“好好好,我什么时候敢不听夏冬姐姐的话呢?”谢天宇嘻嘻笑着,又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道,“你怎么样,能骑马吗?”夏冬笑着拍打他的头,嘴唇轻轻地翕合:“就这样走,只要我不倒下,他们不敢贸然出来。”陈晟旭这时也牵着马靠近,眸中充满关切之意,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放心,这个距离小声一点他们听不见,”夏冬仍是低声道,“他们不想让我进城,也许会孤注一掷……你们也准备着,河里,对岸树林里都有人……”两人暗暗提起真气,一个仍是装成被扭着手臂的样子撑着夏冬前行,另一个牵着坐骑故意放慢几步为他们断后,三人缓缓向官道方向移动,遥遥看去,就像是嘻笑玩闹般轻松,没有半分紧张之感。

 

可是夏冬越来越乱的呼吸和渐渐沉重的步伐宣告着情况的恶化,陈晟旭看着前面两人每挪一步所留下来的血脚印,心中已知晓不妙,只能刻意让马蹄将沾着血迹的草叶踩倒,只求不被隐身于后的杀手们察觉。

 

可惜职业杀手的敏锐总是超出寻常的,在明明没有出现任何疏漏的情况下,小河对面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哨笛锐音,紧接着枝叶摇动,数条浅灰人影飞掠而出。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水柱暴起,大约近十名杀手身着银色水靠,手执分水刺冲天而起。两队人交汇一处,瞬间排成扇形,朝三人直扑过来。

 

 

 

Chapter 60 截杀(4)

 

未经片言只语,恶战顿时展开。杀手们的招数自无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即便是经历过江湖险斗的陈晟旭,一时之间都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身法变得颇为凝滞,至于只见过比武场合的谢天宇,当然更加难以适应。加之两人都无兵刃在手,空手应对数名亡命之徒的狠辣攻击,立时便落了下风,若非对方的主要目的是在于夏冬,只怕他们早就挂了红彩。

 

比较起来,身为悬镜使的夏冬自然要更为老道一些,她基本上足下寸步不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来,以简制简,以快制快,围攻她的人一时竟近身不得。可惜因为身上早就有伤,时间一久,后续乏力,在接连挡开几招迎头猛劈之后,双足虚软,身子晃了几晃,跌倒在地,虽仍能强力支撑,但不免险象环生。

 

好在经过最初的攻击之后,陈晟旭与谢天宇已镇定了下来。因为知道连悬镜使都敢追杀的人,多半也不会顾忌自己二人的身份,何况对方也未必知道自己二人的身份,所以一横心之下,反而增加了专注力,动作流畅了许多。他们一个是天泉山庄的传人,一个修习乾门心法,武功绝对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加之面临如此生死险境,纵然不为自己,也想为好友拼出一条生路,故而全力施为,不留半分余力。稳住阵脚后,两人又肩并肩一起护挡在夏冬的前面,攻守配合,虽难免挂些刀口在身,但却渐渐扳回了场面,最后竟成功地夺到了两柄水刺在手。

 

天泉山庄的剑法在江湖上威名之盛,几可与华山争锋,陈晟旭以刺为剑,虽不算太应手,但威力已然大增,再加上谢天宇身法眩目,夏冬出招奇诡,眨眼之间颓势已改,双方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杀手们毕竟行的是暗黑之事,至高境界便是一击即中,陷入缠斗当然大是不妙,何况此地毕竟已是京郊,时间越久,被路人撞见的可能性就越大。于是密林丛中哨音又起,又急又短,三人明显感到攻势重点转移,开始主要进攻陈谢二人。夏冬趁机喘息,抚胸后退了几步,离开战团,调息止血。

 

虽然压力增加,又少了夏冬随时出手补漏,但陈晟旭和谢天宇之间的配合已渐入佳境,信心也愈战愈强,水刺寒光闪处,已有几名杀手踉跄后退,只不过对方人多,随即又有人递补而上。

 

此时哨声再改,尾音急转而下,五名银衣人和身扑上,竟是自杀式的打法。同时密林中的指挥者亲自现身,足点水波,横掠过窄窄的河面,身法极快,一刹那便出现在格杀的现场,率领其他所有杀手,包括受伤倒地的人在内,全部迂回包抄,从陈谢二人的左右两侧绕过,直奔夏冬而去。

 

“姐姐小心!”谢天宇高声急叫,与陈晟旭飞快地后退,力图抢先赶到夏冬身边去。无奈被人近身舍命攻击,哪有那么容易就甩掉,眼睁睁地看着几条灰影越过自己,寒锋如冰,毫不留情地抹向夏冬的身体。

 

“夏冬姐姐……”在二人忧急的叫声中,原本早已力竭瘫软的夏冬突然仰起头来,眸中寒芒乍闪,身形如旋风般卷起,如同卷出了收吸人命的旋涡般,青幽光亮伴随着血花飞贱,最先赶到的几条人影已倒飞了出去。

 

这突来的巨变不仅惊呆了两个贵公子,连杀手们都有一瞬的呆滞。然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夏冬凌厉的身法没有丝毫的停歇,仿若利剑出鞘,一招封喉,电光石火之间手掌便印上了杀手群中一人的胸膛,并顺势而上,利落地卸掉他的下巴,将他的身体摔翻在地,踩在脚下。

 

杀手们此时已然乱了阵脚,眼见着刺杀的目的根本无法完成,纷纷后退,越过小河缩回到密林之中。陈谢二人无心穷追,只赶至河边便停住了,回头一齐瞪向夏冬。

 

俊美的女悬镜使仰天大笑了三声,用足尖点了点脚下的俘虏,散于双肩上的长发随风飘洒,眼波流转,意态张扬,声音也十分的清朗:“多谢你们出现在这里帮忙,要不我还生擒不住这个缩头缩尾的领头人呢……这人武功不怎么样,但轻功却实在不错,一路上总是不近我身,还真是不太好抓……哈哈哈……”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做什么你都没办法真的跟他计较的。而对于陈晟旭和谢天宇来说,夏冬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所以尽管两个人都沉下了脸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但还是没敢真正出言抱怨一句。

 

“来,让我看看你用来自杀的毒会藏在哪儿?”夏冬蹲下身子,将地上那名杀手指挥者提了起来,用力捏住他已被卸掉的下巴,疼得那人双脚一阵乱蹬,面色惨白如蜡,“啧啧,居然还是藏在牙齿里,真是没创意,就不能换一个地方么?”

 

虽然她语调轻松,便一旁听着的陈谢二人却都不禁一震,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旦失手被擒就会立即自尽的杀手,已是业界最高级的死士了,不仅难找,而且价钱也奇高,夏冬到底在滨州取得了什么样的调查结果,会让人狗急跳墙到如此地步呢?

 

“这样没办法问话啊,还是要把毒囊取出来才行,”夏冬理也不理身旁这两人的变脸变色,径自研究着如何取出那杀手齿间的毒囊,好把下巴给接回去进行讯问。女性大都生来好洁,即使是经常被人误认为是美男子的夏冬也不例外,她拧着那人的下巴看了好久,也没想出怎么才能不把手指伸进去就取出毒囊的方法,最后一个不耐烦,抡起手臂来便是狠狠一拳打在那人侧脸上,只听得一声闷哼,杀手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几颗牙齿和一个肠皮小囊也被吐落。陈晟旭和谢天宇第二次对视一眼,脸色更是发青。果然还是女魔本色啊,心狠手辣比起当年不差毫分……

 

 

 

Chapter 61 截杀(5)

 

夏冬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咔两声便将杀手的下巴复了原位,却又不急着问话,反而先抓起那人的一只手腕用力一拧,顿时腕节俱碎,筋骨寸断,痛得对方叫都叫不出声来,只能如濒死的鱼一般张大了嘴吸气,身体痉挛抽搐着,眸中射出怨毒之极的目光来。“还敢这样看我?”夏冬冷笑一声,捞起那人的另一只手,顺着腕部一路捏上去,只听得骨碎之声不断,竟将这一段小臂捏得如同软泥一般,那人惨呼着晕过去,没多久又被生生地痛醒过来。

 

“夏冬姐姐!”虽然明知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但陈晟旭还是有些看不上去,“停一下手吧,这实在太……再说,您不是还要问话吗?折磨死了就不好了……”“对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夏冬冷笑着抓起杀手的头发,将他的头提起,直接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寒气森森,“比起问话,我还更喜欢拷打一些,你可不要答得太痛快,白让我少了用刑的乐趣啊……”

 

“夏冬姐姐……”陈晟旭还想再说,却被谢天宇一把拉着拖到了到一边,劝阻道,“你别管,悬镜使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咱们插不上手。”“这样拷问有效吗?”“对方是以命博命的杀手,不狠一点,只怕半个字也问不出来。你看不惯,不看就是了。这世上的事,哪能都是温良谦恭的?”谢天宇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道,“看来庆国公这桩案子不是那么简单啊,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呢。”

 

“我觉得有点奇怪,”陈晟旭皱着眉道,“谁都知道悬镜使不是好惹的,与其费那么大的心力去对付夏冬姐,还不如当初拼命阻止住原告进京呢。如果一开始就派今天这种级别的杀手去追杀胡公胡婆,他们哪里还有命逃进江左地界……如今御状也呈上去了,悬镜使也奉密旨行动了,才有人急着想要灭口,这不是舍易求难吗?”

 

“说不定庆国公一开始并不知道呢……”谢天宇想了想道,“滨洲那边的人可能以为自己能想办法处理好,该通知的人也没通知,没想到被我们中途插手帮忙,让原告顺利进京告了御状。被牵扯进去的人这才有些着慌……”

 

陈晟旭摇了摇头道:“如果庆国公一开始并不知情,那大不了也就是个纵容亲族的罪名,何至于为这个追杀悬镜使呢?”“也许夏冬姐在滨州查到了别的,也许追杀她的人根本与庆国公无关,也许她那个脾气出门就添了新仇家,”谢天宇耸耸肩道,“可能性太多了,我不爱琢磨这些,挺烦的,让夏冬姐自己去操心好了,等她查清楚了,我们直接去问答案好了,省得在这儿胡猜乱想的。”

 

“啊!”陈晟旭突然惊呼了一声,谢天宇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夏冬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把那杀手软绵绵的身体丢在了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条丝巾擦手,两道弯如新月的眉毛攒在一起。

 

“怎么了?”谢天宇问道。陈晟旭神色有些凝肃,慢慢答了两个字:“死了。”“小旭眼力不错,”夏冬斜斜地飞来了一个眼神,“的确死了。真是可惜,白费了我这么多手脚来捉他,没想到他嘴唇下方也涂了巨毒,伸长舌头一舔就死了,怪恶心的,他也不怕自己不想死的时候一不小心给舔着了……”

 

“那问出什么没有?”谢天宇走近了几步,看了看地上那青肿可怖的面容,很快就把视线挪到了一边,“他好歹是个领头人,嘴里总有些线索的。”“他只说了四个字……”夏冬面无表情地道,“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就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夏冬飞起一脚将尸体一踢数丈远,骂了一句,“妈的,还用他来告诉我没有结束,这一路招惹我,就算他们想结束我还不想呢!”

 

“夏冬姐姐……”谢天宇擦着冷汗,“你是女人,不可以骂粗话,太不文雅了……”“哟,”夏冬婉转娇笑着凑过来,眉梢眼角尽是魅惑风情,“小宇公子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女人了,过来告诉姐姐,女人都是怎么跟你说话的?”

 

谢天宇连退数步躲到了陈晟旭的身后,不知有多后悔自己嘴快,赔笑着道:“也没有啦,我们夏冬姐姐美貌聪明又能干,是大梁国最了不起的女人呢。”夏冬连连冷笑了几声,道:“我哪里算最了不起的,听说最了不起的女人终于要招亲了?现在情况如何,招到没有?”

 

谢天宇一时非常讶异,看看陈晟旭,他的表情也同样吃惊。其实自从离开树人院后,两人就不常有机会与夏冬见面了,所以并不知道她对霓凰郡主有什么看法。但无论如何,霓凰贵为郡主,品行高洁众所周知,夏冬身为悬镜使,也算职属朝臣,实在不宜用如此嘲弄的语气来谈她。

 

“怎么,夏冬姐不喜欢霓凰郡主吗?”陈晟旭忍不住问道。“论不到我来说喜不喜欢吧?”夏冬的语气依然冷硬,但不知什么,听着却让人感觉有些凄清哀伤,“她是个奇女子,早该嫁了。十年前我到她营中助阵时就跟她说过,只要她嫁了人,我便认她是个好朋友。”

 

两人越听越糊涂,简直不知道夏冬对霓凰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呆了好半天,谢天宇才低声问道:“那夏冬姐的意思是,郡主一日不嫁,你便一日不认她当好朋友?”“没错。”“这是为什么啊?难道女人之间交朋友,是要看她出不出嫁的?”

 

夏冬目光如冰,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太小,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反正也与你们无关,别再问了。”“我们太小?”谢天宇叫嚷起来,“郡主才比我们大几岁啊?”

 

“变故往往发生在转眼之间,有时候一年就可以成为一世,”夏冬平视着前方,面颊有些苍白,几缕发丝沾在脖颈之间,虽然神情未改,但整个人却突然增了几分柔弱之感,“当年的事其实她也不算太清楚,只不过她是当事人,所以挣脱不开。可你们不同……你们完全处于局外,过去的事就像被大雪封住的深山,无关的外人是很难再进去的,你们又何必仅仅因为好奇而去追究呢?”

 

陈谢二人面面相觑,仍然是有听没有懂,可是人家已经说了别再问,就不好再穷追不舍。更何况面前站着的人是树人院女魔头,本来就不太敢放肆的。

 

 

 

Chapter 62 截杀(6)

 

“你们还没说呢,郡主到底选了什么样的夫婿?”夏冬甩了甩头,刺目的白发在青丝中一闪,好象甩开了刚刚漫过心头的回忆,“这样大规模的比武,总能挑几个不错的人出来吧?”“尚未确定,明天还有场文试。”谢天宇叹息道,“可是还要跟霓凰郡主比武呢,输了就没指望了。我看入选的几个人中没有一个是她对手的,也没发现她对谁特别喜欢,看来这次她是不打算嫁了。”

 

夏冬唇角微翘,取笑道:“瞧你这样子,还有些不服气吧?”“本来就是嘛,”谢天宇仰起下巴,“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她不认真考虑一下?”“你其实是很好的……”难得夏冬竟然没有泼他冷水,“不过对霓凰而言,你到底小了一点,她已是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眼睛里大概也只看得上比她还要成熟的人的吧。”

 

谢天宇很夸张地叹了一口气,酸溜溜地感慨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喂,”陈晟旭哭笑不得地踢了他一脚,“别乱念啊,你说谁老了?”“啊啊啊,”谢天宇赶紧捂住嘴,“说错了说错了,该打。不过我的意思你们明白的,就是遗憾自己没有早生几年嘛……如果我现在跟叶兄一般年纪,郡主也不会只拿我当小兄弟一般对待啊……”

 

“你别扯上叶兄,”陈晟旭瞪了他一眼,“叶兄比你成熟稳重的地方又何止年龄而已?”“是,在你眼里当然谁都比不上叶兄啦。不过他对郡主到底是什么想法,郡主对他除了欣赏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意思,这我就看不出来了……”谢天宇本来还想顺便感叹一下今天武英殿上的事,想起夏冬是驾前悬镜使,这件事情涉及了到宫闱,何况叶曦一直不肯多做解释,只说明天自然会有消息流传出来给大家知道,想来有些隐密牵扯在里面,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你别胡扯乱想了,”陈晟旭毕竟是把叶曦当成知心兄长一般敬爱的,既不愿意任何人在背后议论他,也担心谢天宇说的高兴,把今天皇帝离开之后的事情也说了出来,给叶曦增添无谓的麻烦,所以立即截住他的话头道:“夏冬姐刚回来,你说些正经的,把十个候选者的资料讲一下不好吧?”

 

“我对什么铁定出局的候选者不感兴趣,”夏冬淡淡道,“倒是这个叶兄让人注意。我在草地上躺着的时候就听你们两个叽叽咕咕不停地谈他,好像是个人物似的。怎么,此人是不是有几分才气,所以怀着野心到京城来准备追名逐利的?”

 

“叶兄不是这种人!”陈晟旭大不高兴,“夏冬姐又不认识他,怎么能妄下断言。”“看来你很敬重他嘛,”夏冬的眸色中掠过一抹寒意,“不认识怎么了?我会去认识认识他的。什么太子誉王都争相延揽,身价倒是摆得比霓凰郡主还要高的样子。有这种人物出现在京城,身为悬镜使怎么能不好好了解一下呢。”

 

陈晟旭与谢天宇紧张地对看了几眼,用眼神大略沟通了一下,最后是国舅公子上前一步,正色道:“夏冬姐既然提到了,我们也要解释一下。刚才你听到的对话大多是我们的臆测,有些还是跟朋友闹了别扭,不高兴时的赌气之言。叶兄是我们二人的朋友,入京后也并无任何不轨的行为,请夏冬姐不要因为听了些闲话就对他有所偏见……”“放心,”夏冬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正经的表情,不由一笑,“自然要先查的。我们也不会什么捕风捉影的事情都在皇上耳边说,当悬镜使是传流言的人么?”

 

这个回答听起来当然还是不能让人满意,但若是再强行多言,只怕更会增加夏冬对叶曦的兴趣,何况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让人家听去了,只能怪自己警觉不够,也不能怪人家听者多心。

 

“看来今天是不会再有不速之客造访了,”夏冬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一起进城吧。小宇的马给我骑,你们两个骑小旭的马吧。”“啊,”谢天宇叫苦道,“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马上……”“过来跟我一起骑也行啊,”夏冬轻飘飘地笑道,“谁来?”两个年轻人脸一白,同时使劲摇头。“那就只好委屈你们了。小旭,快牵马过来。”

 

陈晟旭听话地将正低头自在吃草的坐骑牵来,一面将马缰递过去,一面低声道:“夏冬姐,要不要先裹一下你的伤口?好像有些渗血出来……”“到底还是你体贴细心,”夏冬微微一笑,“不妨事,进城后再彻底处理吧。”

 

“夏冬姐真的受伤了?”谢天宇关切地伸过脑袋来,“伤在哪里?”夏冬伸指弹了弹他的额角:“臭小子,你才知道啊?这些杀手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不真的见些血给他们看,哪有那么容易就引得出这个缩头缩脑的死人?”

 

陈晟旭看了一眼数丈外,皱眉道:“这个人不管了么?”“一个不会再开口的死人,不过就像是被主人丢弃的一柄废刀一样,捡来做什么?”夏冬语气煞是冷酷,“回去让京兆尹府派人拖去埋了就是,摆在这儿也够烦人的。”

 

“也只能这样了,杀手的身上一定很干净,大概是查不出什么线索的。我们还是走吧。”谢天宇扳着马鞍,翻身而上,陈晟旭也跟着跳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后,他乐得把马缰朝后一丢,什么都不管。

 

“喂,没骨头啊,你倒靠得舒服呢。”陈晟旭笑骂了一句,倒也没太计较。此时日脚已是西斜,微微的马嘶声中,三人两骑拖着长长的影子,直奔王都城门而去。

 

 

 

Chapter 63 旧事(1)

 

正如叶曦所说的,不过一天功夫,越贵妃被黜降,太子被罚闭门思过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朝野。由于中书省宣布此事件时用语过于模糊,只有“违逆圣意,侍上不恭”八个字,反而惹得流言纷纷,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接连出炉,充分体现出了人的想象力真是可以无限扩展。有人说有一个皇帝新宠的宫嫔,被贵妃无故杖杀了;有人说贵妃多言多语干涉太子处理朝务,因此惹恼了圣颜;也有人说贵妃在内院行巫蛊之事,被捉了个正着;甚至还有人说是因为贵妃新养小犬未经调教,竟然咬了皇帝的龙爪……

 

越是与此事毫无干系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越是在背后悄悄议论猜想得十分起劲儿,偏偏是那些牵涉在内或大约知道些风声的人噤若寒蝉,人前人后都不发一言一语。陈晟旭和谢天宇因为当时就在武英殿中目睹了叶曦的安排,大约猜到了事情与霓凰郡主有关,但具体的过程如何他们也不清楚,不过这两个都是知趣的聪明人,并没有随后追问。

 

次日的所谓文试未曾因这个事件而取消或推迟,但无论是对参选者而言,还是对主办方而言,这场声势浩大的选婿大会至此已完全变成了一块鸡肋。大家都对霓凰郡主扑朔迷离的心思捉摸不透。如果说她从一开始就无意用这种方式选婿,她本来可以不答应皇帝举行这场选拔的;但如果说她确确实实动了女儿情肠,希望能在这济济青年英杰中择优下嫁的话,她的态度又未免显得过于冷淡了些。无论在前期的武试阶段,还是那十名人选脱颖而出之后,她都没有通过任何途径去了解过这些年轻人的品行、性情和优缺点之类的资料,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人家主动跟她说她都充耳不闻,反而是云南穆府的其他人精神十足,该了解的不该了解的,全都去查了个底儿朝天。

 

不过对所有已比拼到这一步的候选者们而言,当然没有就此轻易放弃的道理,说不定郡主只是女儿家矜持,不愿外露呢,恐怕也只有到了最后面对面交手时,才能确实知道她到底心意如何。所以对于这场文试,看热闹的人虽然少了,但真正参加进去的人,除了陈晟旭这种凑数的,态度大半还是极其认真。

 

在这一群心思各异的人里,最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就属北燕使团了。拥有一个武功超绝的百里奇,本是他们的骄傲和自豪,百里奇也确实是所有候选人中唯一一个有希望能击败霓凰郡主的人。可没想到水满则溢,横空杀出来一个病怏怏的苏哲,不知使了什么邪门妖术,让这位硬功高手输得莫名其妙。本来输就输罢了,丢个脸而已,调整好心情大局仍然没有改变,可百里奇不知怎么回事,战败的第二天就从驿馆里消失了,北燕大使请托了九门提督全城查找,也没翻出半块影子来,反而白让大梁的官兵们看了笑话。求亲的事情没有办好,带来的人还丢了一个,恐怕这位倒霉的正使回国之后,不知有多苦的果子要吃呢。

 

当然,这样一场盛会也不会全无受益者。有些人原本就没有打算最终折得高岭之花,能经此平台,或扬了名露了脸,或博得了被人赏识出头的机会,都算是大有收获,而其间最没费什么力气,但又获利最多的人,显然便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曦了。

 

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病弱青年,先是有个少年护卫武功高绝,因此颇得柯大统领赏识交好,接着又调教幼童以奇幻手法击败武试第一人,展示出了他本人的超强实力,后来主持郡主文试时满腹锦韬秀略,耀目的才华颇得圣上赞誉,听说还曾以白衣之身蒙御书房私召,对谈了近两个时辰,虽然谁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但其后的丰厚赏赐和客卿尊称,无一不表明了这是个正当红的新人,绝对不可小瞧,甚至已有号称消息灵通人士断言,这叶曦百分百是早就内定好的郡马人选,其他所有人都是陪他来玩的。

 

这样的流言传出来之后,自然激起了不小的风浪。就算大多数的人的参选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郡马之位,但被人拖着陪玩仍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时间全京城的焦点都落在了这位新晋才子的身上,若非他寄寓在门禁森严的宁国侯府,恐怕早就被人看脱了一层皮。但饶是如此,仍有一些家世地位不凡的贵族子弟不断登门拜访,要来瞧一瞧这个叶曦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模样。

 

“今天最后一个人也被郡主击败出局了么?”叶曦收紧肩上的皮裘,长长吐一口气,“这样热闹的一场盛会最终没有结果,实在让人遗憾。”陈晟旭站在他的前面,眉心拧成一团。认识这个人越久,越觉得看不清他。若说他对朋友不好,他又明明是温和贴心、善解人意的,若说他对朋友很好,自己又总是觉得一腔热辣辣的友情虚掷,如同有一层隔膜般,根本没有到达他的心上。那日控制不住小小发了一下脾气,后来见他时自己还觉得小心眼了些,不免有几分尴尬,没想到他竟真的如谢天宇所说的一样,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不悦,颇让人心头不是滋味。

 

这种温吞水般让人无奈的情况也出现在了其他方面,他对郡主的态度居然也是一样。明明是事事在心,件件插手,以至于搅到现在成为了全京城的注目焦点,但认真论起来,他好像又真的没有半分其他想法,期盼郡主能择得佳婿的愿望似乎也不是虚情假意。

 

此时园子另一边传来异样的声音,像是有人被扔出去的样子。陈晟旭朝那边看了一眼,摇头叹息。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不是叶曦常居的雪庐,而是距离宁国府中庭甚近的一处敞亭,四面连廊,以花木荫隔,有数条小径从旁边通过,其实不过是主道边上一处驻足的小景,并非适宜久坐之地。由于近几天以各种理由来要求会面的人实在太多,就算拒绝了也会不停地找新借口再来,为了不把麻烦越积越多,叶曦干脆找了这样一个四通八达的地方来坐着,拥裘围炉,闲闲地翻看书籍。谁想来看他的,便由明念领着在旁边看上一眼,满足了好奇心就快走,倒以此打发了不少来客。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满足于只看清楚他的容貌,想方设法要绕过明念的拦阻,来个近距离的接触。可是叶曦既然有一个能与柯昌宇对拼的护卫,那当然不是摆着来玩的,把那些侵入到警戒范围内的人捉到扔出去,是这几天森明很喜欢玩的一项游戏,只是尽量不真的伤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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